“我们不走高姿态，因为在今天，为了吸引年轻的观众，必须采用不同的方式。”来自意大利萨丁尼亚岛的温贝尔多•帆尼（Umberto Fanni）在《歌剧！》开演之前，谨慎地向我解释，为何戏中会掺杂了歌剧、歌舞剧、阿拉伯传统乐器独奏、多媒体、甚至特技等多种表演。帆尼是阿曼首都马 斯喀特皇家歌剧院的总监，《歌剧！》是意大利剧作家兼导演戴维•利瓦伊摩尔（Davide Livermore）将希腊神话中奥菲与尤利西斯的悲剧爱情改编的“歌剧”，他用《波希米亚人》、《弄臣》、《茶花女》、《托斯卡》等歌剧中的名曲将故事 串起来，音乐虽然是威尔第、普契尼、莫扎特、蒙特威尔第等人写的，但整出戏的情节却是全新的。在90分钟内，观众可以欣赏到从16世纪晚期到20世纪初 期，将近500年的音乐。

《歌剧！》是皇家歌剧院庆祝五周年，与西班牙瓦伦西亚的多明戈艺术中心共同制作的年度大戏。皇家歌剧院是阿曼苏丹 卡布斯•宾•赛伊德（Qaboos Bin Said）精心的杰作。由于本身热爱西洋古典音乐，卡布斯不但拥有私人交响乐团，还花了3亿美元完成波斯湾地区第一所歌剧院，2011年10月11日以 《杜兰朵公主》开幕，到今天已经满五周年。

皇家歌剧院使用“沙漠玫瑰”大理石建成，“沙漠玫瑰”采自阿曼的伊布利(Ibri)地区，由于象 牙白的表面还带了一点忸怩害羞的淡粉色，所以叫做沙漠玫瑰。建筑融合了东方与西方的特色，外部的回廊似乎来自哥德式教堂，但是回廊的拱门却更接近伊斯兰的 风格。歌剧院内部也是欧洲与阿拉伯风格的结合，在皇室包厢内，墙上的木制镶板同时有欧洲文艺复兴艺术中常见的由乐器、花卉、缎带、乐谱等图案构成的镶木细 工，也有伊斯兰几何线条的木刻。伊斯兰的图案到处可见，不仅仅是墙上的木制镶板、屋顶挂的水晶吊灯也是以阿拉伯的灯笼造型呈现，甚至连管风琴的音管上也刻 了伊斯兰艺术的几何图形。

马 斯喀特有皇家歌剧院这么高的艺术与建筑成就和卡布斯在1970年刚从英国回到阿曼时完全是天壤之别。在那时候，阿曼全国只有一条长达8公里长的公路。阿曼 在历史上曾经是贸易大国，位于波斯湾的海口，东至印度半岛，西至非洲东岸，几乎所有亚洲到欧洲的贸易都必须经过阿曼。但是到了20世纪，由于内部斗争，阿 曼几乎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基础设施，没有学校，文盲比率非常高。

这 位受过英国教育，年轻又充满抱负的苏丹首先从外地引进10万名工人来建设国家。这些工人多半来自印度，但是不同于邻近的迪拜，多哈同样大量使用外来的人 力，卡布斯现代化的过程中非常地谨慎，不让阿曼人在自己的国家变成像迪拜一样成为“少数民族”。在迪拜，外籍人士占了全市居民的83%，但是在阿曼首都马 斯喀特，本国人与外国人的比率大约是一比一，阿曼人的就业比率也差不多相等。

这是因为卡布斯为了避免印度、巴基斯坦以及外来的移民来抢走当地年轻人的工作，大力推动职业训练，从最基本的清洁打扫到高阶层的管理课程都有。另外，他还大力发展观光事业，“因为观光事业可以带动不同的企业，制造许多工作机会。”卡布斯数年前在接受BBC电台采访上说。

阿 曼拥有1700公里的海岸线，还有雄伟壮观的山脉，与其他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的波斯湾国家有很大的区别。除此以外，阿曼还有非常悠久的历史，马斯喀特位于 军事与交通要塞，从公元第一世纪以来就不断被波斯、阿拉伯、葡萄牙以及土耳其人统治，这一点和只有不到100年历史的迪拜、卡塔尔等城市大不相同。卡布斯 的现代化运动与维护传统同时进行。不像迪拜有全世界最高的摩天楼，在马斯喀特，一般建筑物不准超过3、4层，最高也只到7、8层，而且还需要特殊的建筑许 可，所以城市中到处是低矮，带有伊斯兰风格的白色建筑。另外，卡布斯还修复有数百年历史的碉堡，一来是古迹维护，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马斯喀特军事要塞。

传 统在今天的阿曼仍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虽然同样是产油国，但是阿曼人过的生活不像其他富裕的波斯湾国家，许多居民仍然以传统的农牧捕鱼维生，而且90%以 上的阿曼男子选择传统的白色长袍，戴着色彩鲜艳的头巾或圆帽，让到此的访客很容易辨别是外来的还是本地人。也就是如此，阿曼不是以购物、阳光、海滩来号召 观光客，而是以文化与传统来吸引人。迪拜的商场、五星级酒店挤满了巴士观光团，阿曼的观光客却选择自行拜访清真寺、歌剧院、博物馆、传统市场。阿曼虽然是 个非常虔诚的伊斯兰教国家，但对其他的宗教也十分包容，而且男女平等，在各种职业领域任职。

卡布斯的“阿曼化”运动让他在国内受到像流行巨 星般的爱戴与崇拜。上任47年以来，他将阿曼从一个落后、被遗忘的地方建设成今天波斯湾最具魅力的国家之一。整个波斯湾只有迪拜与马斯喀特有歌剧院，即使 对歌剧不感兴趣的人，到了马斯喀特都会慕名到皇家歌剧院参观，但是在迪拜，似乎没有多少观光客知道歌剧院的存在。

为了迎合阿曼本地与外来人士的喜好，皇家歌剧院的节目也是不同文化的融合。除了《杜兰朵公主》、《阿依达》、《罗密欧与朱丽叶》等传统歌剧与芭蕾之外，皇家歌剧院还经常演出阿拉伯传统音乐与舞蹈，西洋古典、爵士与流行音乐，吸引不少来自波斯湾其他的国家特别前来欣赏。

到 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歌剧都是外地来的巡回表演，但是从今年开始，皇家歌剧院开始逐渐参与编剧制作的过程， 对喜欢传统歌剧的人而言，《歌剧！》可能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观众似乎都看得津津有味，其中还有不少青少年，在戏后热烈讨论。坐在我身边的是一对从意大利到 阿曼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他们虽然是意大利杜林歌剧院的常客，但也不排斥《歌剧！》五花八门的风格。对皇家歌剧院而言，《歌剧！》是个很重要的起步，帆尼希 望更多的年轻人可以因为这出戏而对歌剧产生兴趣，更期待有一天皇家歌剧院可以有自己的乐团、歌手，让阿曼本土生产的歌剧到世界各地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