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是盘生意，人人皆知。可如今，这盘生意在窘迫的经济形势和激烈的竞争环境下越来越不好做。打算做足本分，等客撞上门？一众破产老字号挨户现身说法，这等美事现今绝无可能。酒香不怕巷子深？试试世道往回倒个10年兴许还好使。酒香、巷子浅、伙计在门口使出吃奶的劲儿吆喝……都未必能揽客上门，还敢守株待兔？！分明等同自杀。不然呢，看看风光的几户，哪个不是边酿好酒，身后还背着三五个杀手锏地出来混？

　　破产潮 酒香也怕巷子深

　　“山本耀司申请了破产！”消息传来，如五雷轰顶般被惊掉了下巴？本该如此！但诸类噩耗接二连三地轰炸过来，时尚Fans的肾上腺已被“炸烂”，便也练就了“常”辱不惊、坐怀不乱。还是出世的保玲姐说得对，时尚到底是盘生意。要想在生意场上扛得久，站得稳，不但需要各位精于“一专”，最好“旁门左道”也修炼得七七八八，要不，怎么应付得来惨淡世道和刁钻的爷们？

　　“您怎么看待文艺片？”

　　“这么跟你说吧，文艺片相当于电影的盲肠。”

　　有一年，著名的“票房灵丹”冯导演这么总结了“艺术”之于普通人的关系。

　　盲肠被割掉，人依然能活得自在，胃被割掉，结果可想而知。冯导演将大众喜闻乐见的商业片比作“胃”。他的信仰是——不为人民服务的艺术随时阵亡。

　　道理对不对？有人不服：“卑躬屈膝、看人脸色？那算个鬼艺术。”这话对了一半，利己的艺术，自当闷头在家，摆出一副爱谁谁、大爷不伺候的样子。可若是到了无米下炊，拿出见人换钱的日子，就另当别论。这就好比你从“雅格与天使搏斗”里看见了一个“爱谁谁”的高更，可，没看见吗？另一面墙上，“达官贵人肖像”正在对着另一个等糊口的高更“数钞票”。姜太公他老人家，肯定也是吃饱了饭，才有“愿者上钩”的气度。

　　时尚是门艺术，清高的Yves Saint Laurent早就这么说。后来，我们也指着Comme Des Garson得意地重复大师的名言。可保玲姐一点也不领情：我是个生意人，压根儿和艺术没半点关系。可瞧那些衣服上错综复杂的结构线，难以理解的拼接，顽固的黑色……怎么可能？于是灵通人士去翻保玲姐的账簿，大惊，Comme Des Garson公司年营业额接近2亿美金。就Comme Des Garson本身来说那是保玲姐“悦己”的艺术，但是，看看“Play”系列、复线的T-shirt、香水系列则是另外一种“悦他”的艺术，毫无疑问，那便是时尚生意的艺术，也是令川久保玲在惊风骇浪中立于不败的根基。

　　两年前，我们还把Comme Des Garson、Martin Margiela和Y’S相提并论，它们同年在北京开展，一时风头无两，那一年的媒体把三家前卫的时装屋比作商业与艺术并重的典范。可转眼间，几家欢喜几家愁。Comme Des Garson的步调不疾不徐，几个新潮、实用的系列依旧好卖，加之川久保玲一贯在店铺、宣传成本上的控制，这些因素都构成了营业额始终没有大波澜的原因；Martin Margiela在Gaga姐的“提拔”下，进入了大众的视野，蹿红的威力势不可挡，据说每季已有10万件以上的销售入账；可轮到Y’S就没那么好运了。在恰好成立30周年纪念的日子口，山本耀司正式宣布破产。尽管破产令刚生效便有一家名为Intergral Corporation的投资公司伸出援手，但是，时装界普遍给出了令人泄气的评论——这个日本老牌奢侈品牌已经穷途末路。

　　“山本耀司先生无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艺术家，他的设计蕴含着无形的力量，对整个时代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那些依靠明星效应壮大场面，或者总是靠眼花缭乱的新点子博得大众眼球的人真该自惭形秽。”时尚评论家Cathy Horyn这么说，但随即话锋一转，“但，你不得不承认，如今懂得静静欣赏时装本身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甚至无法安下心来看一场时装秀。对于这位勤奋的老人来说，这并不公正。”就在山本耀司宣布破产的前后，他在巴黎新一季的2010春夏时装系列也同时发布了。几双看起来异常时髦的高跟鞋出现在了这场时装秀上，次日，某巴黎的时装报纸便刊登出了这样的标题：当山本耀司都在做高跟鞋的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尽管，这一季四大时装周的秀场都够抢眼，设计也可圈可点，但是“过于商业化”“时尚的妥协”“充满了钱味儿”这种讽刺的字眼还是不绝于耳。

　　时尚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时尚”？时尚从来都是一盘生意，在艺术与商业的共生中寻找平衡，谋求利益才是最终目标。挣得到钱，才有机会摆出下一份“艺术”到你面前。Jil Sander的第三度复出总能够说明这个问题了吧。极简女王长年徘徊在“固我”与“悦众”，妥协与坚持的两端，她与Helmut Lang曾经一起对商业游戏的法则充耳不闻，被财大气粗的集团鸠占鹊巢，于是愤而离去，但又终于耐不住寂寞，来显示宝刀未老。既是为人民服务，又羞于大张旗鼓地迎街吆喝，这是一票大师的死穴。还好，这次Uniqlo扮演了“俗气”的揽客伙计。事实证明，Jil Sander依旧存在强大的号召力，系列发售当日，东京、巴黎的Uniqlo店外就排起长龙，这阵势大概只能在两年前的“Kate Moss for TopShop”的发布日能见到。奢侈品购买力的衰退，为平价时装品牌的红火着实创造了不少的机会。低价与高质设计的捆绑销售一直是近年来最好的营销噱头，而就那些不屑宣传造势，不搞明星交际，坚持不设计It Bag和It Shoes的设计师来说，这成为了一个被动的助推器，好歹可以让依然眷顾他们的大众多出一次捧场机会，也为那些追求品质的顾客指明路标，不至于半路被其他只会“搔首弄姿”的样子货抢去了生意。毕竟，在粥多僧少的局面下，时尚圈的竞争越来越白热化，闷头苦干已经不是表达诚意的最佳方式。Marc Jacobs、Karl Lagerfeld各个手里操持着三个品牌的设计工作，按说应该趴在设计台上战得永无天日，可你看，即便Louis Vuitton和Chanel都已经是公认的老大，这两位仍然在各种杂志版面上上窜下跳，唯恐不能制造出让你喷血、掉下巴的头条，他们将人们的眼球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儿里。倒闭？破产？他们开分店还来不及，那些触霉头的事可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

　　时尚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时尚”？时尚从来都是一盘生意，在艺术与商业的共生中寻找平衡，谋求利益才是最终目标。挣得到钱，才有机会摆出下一份“艺术”到你面前。

　　艺术型时装巨匠相继“阵亡”

　　*Just Cavalli由于授权生产商Itierre申请破产而不得不取消2009秋冬米兰时装周的秀。不过后来被证实，好在是虚惊一场，Robert Cavalli重新授予Itierre代理权，令得其逆转翻盘，而Just Cavalli也在2010年春夏时装秀上重返T台。

　　*由于奢侈品市场的急剧下降对Christian Lacroix的收入造成了巨大影响，品牌于2009年5月向法院申请了破产保护。2009年Christian Lacroix的秋季系列成衣销售下跌了35%，2008年损失了1400万美元，而总体收入大约是4200万美元。凭借在巴黎制作一流女装的声誉，该公司直接进军奢侈品市场，没有给喜爱中间路线的顾客留下空间。《国际先驱导报》时尚评论员Suzy Menkes认为，“对于法国高级定制来说，失去Lacroix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毕竟这是仅存的严格意义上的高级定制公司。

　　* Escada 主席 Bruno Saelzer 在慕尼黑宣布，Escada 流动资金仅仅足够维持集团营运到上月底，而集团亦已经申请了破产。公司表示，多项重组措施取决于债换股方案，包括计划向主要投资者集资3,000万欧元(约3.25亿港元)，以及一笔逾1,300万欧元(约1.4亿港元)的信贷延期。若成功游说债权人支持债券交换方案，公司便可取得实时融资，偿还部分债务。

　　*今年6月巴黎男装周，山本耀司首度缺席，当时发言人就坦承是受到金融海啸冲击，加上近两年接连开了几家大型旗舰店，没有剩余的经费举办男装秀。在十月初巴黎女装周上，山本耀司如期地发表新作品，让人以为山本耀司已经渡过难关，不料巴黎时装周一结束，山本耀司迅速申请破产的消息传出。

　　*连美国前总统布什也捧场的Crocs ，在金融海啸下的需求越来越少，产品滞销，生产商去年亏损1.85亿美元。在9月前还清数百万美元债务后，负责核数的德勤会计师行担心，生产商要面临破产危机。

　　一味纠结质量的Crocs面临百万美元的贷款、上亿美元的亏损似乎无路可走，做足明星效应的Ugg，一边拓展新业务，一边继续在冬天垄断棉靴市场……两家风格大同，境遇却截然相反，前者黔驴技穷，后者依旧风光。老牌时装屋也坐不住了，甭管舆论好坏，先忙着制造起惹眼的话题，有鱼没鱼撒一网试试。时尚圈想要向商业化时代讨喝彩，要不得的是：只顾守，不善攻。然而，消费者的荷包捂得严，光有长枪还不行，最好是大炮、双刀、铜锤、宝剑一起练将起来。

　　老牌时装屋抢滩话题高地

　　“Lindsay Lohan小姐加入这间以1500美元的裙子和传统定制工艺而著称的巴黎时装屋，就好比麦当劳的厨师接管了米其林三星餐厅。”《纽约时报》在Emanuel Ungaro发布会过后刻薄地给出了他们的评价。坏消息可远不止于此，《女装日报》将好莱坞女星侵蚀巴黎高级时装屋形容为“火车失事”；Style.com更不客气：“这是有关时装秀的一个拙劣的笑话。”听说，编辑和买手在2010年春夏的Emanuel Ungaro秀后，半天没缓过神儿来，那些本该穿着飘逸雪纺，缠着柔美荷叶边婀娜踱步的模特们，居然套着宽松的外套，袒胸露乳地大步而来，这完全颠覆了这个老牌时装屋惯常的作风。发布会后，Facebook上出现得最多的评论是：“天啊，那个桃心形的胸贴会不会要了这一季品牌订单的命？”知名的法国形象设计师Fabien Baron干脆粗暴地喊道：快把时尚警察叫过来。

　　Lindsay Lohan的加入让品牌陷入一场轩然大波。可你猜怎么着？Emanuel Ungaro的老板一点也不难过。自从大师Emanuel Ungaro本人退休以来，品牌的时装总监就像走马灯一样换得那么勤。这应该是十年内他们获得最多关注的一季时装秀，所有的人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他们，大部分时装周的头条也被他们揽去。在这之前，大多时装评论员出于对老时装屋的尊敬，只在每季秀后不咸不淡地找补两句，对于推动品牌曝光率来说，它们的作用实在是微不足道。于是，老板们希望来点新鲜刺激的，总不能就那样坐以待毙吧？他们请来了坏女孩Lindsay Lohan来制造话题。你很难说那个系列里到底有百分之零点几出自It Girl的脑袋，没人期待她能在服装上创造起死回生的奇迹，他们只要她往那儿一站，然后和设计总监出来谢幕就已经完成她的使命。不难看出，Emanuel Ungaro正在努力挤上年轻人的末班车，在创始人钦点的接班人Giambattista Valli自立门户后，这家以鲜花和羽毛装饰文明的时装屋已经被人忘到脑后，这次非议，确实如计划所料，换来了他们想要的。然而，也许收获更多。有被迷住的支持者在FaceBook上挑战权威：“我不认为这个系列如你们所说一样不堪，迂腐的卫道士们不过是想将矛头对准It Girl罢了。”紧跟着《费加罗报》的时装总监Virginie Mouzat也发表了评论：“这也许没什么可值得小题大做的，不过，Lindsay Lohan的受聘将是时尚品牌下一步用人策略的预兆。”

　　没人会为低调买单

　　在快餐时代，众人来不及欣赏鹅肝的美味，何况是那些曲高和寡的作品，也许只有圣马丁的学生和Anna Piaggy会对他们产生兴趣。人们需要的是，抛开矜持清高，上来就能耍出十八般武艺的选手。你知道，感官神经的刺激要先于大脑的反应。当你花了大价钱去买一只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手袋时，谁需要低调？它最好能披挂着100个信息点来证明自己物超所值。

　　上个月，奥巴马接受了诺贝尔和平奖，欧洲主流媒体像被电击了一样摆出人神公愤的姿态，连美国人也不好意思了，他们老大动动嘴皮就得到了曼德拉用牢狱之灾、拉宾用生命换来的褒奖。把隐藏的政治目的统统放在一边，或许又可以理解成：伟大的成就并不意味着以惨痛的牺牲为代价？那么，同样，若要时装不朽，只懂抱着工作室里那点事死磕也未必是最佳方案。Crocs发明出洞洞鞋，起初样子谐趣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全球卖翻天，结果不久前传来噩耗，因为鞋子太过结实，怎么也穿不坏，导致Crocs面临货物滞销，亏损达到近两亿美金。质量好反而没得卖？也不能一以贯之。款式设计的局限性以及延续产品的固步自封都让时尚新事物陷入到尴尬的窘境。若与另一类似案例做比较，Ugg靴似乎是最佳的参照物。且不说品牌在新系列上层出不穷的花样与招牌产品不断更新的设计，但就明星每一季街拍的“鼎力支持”，也足以让这个同样年轻的品牌长盛不衰，成功与否不仅在产品本身，“旁门左道”的宣传技巧也在无形之中为时尚加分。

　　台上遗憾 台下弥补

　　“如今，零售商的忧虑一天比一天严重。”上一季蹿红的前卫派设计师Gareth Pugh也在对越来越商业化的时尚圈做着无奈的妥协。“大家都希望他们在最后商店货架上看到的东西跟现在在发布会上所展示的一模一样。”这样一来，Gareth Pugh那些标志性的塑胶盔甲、怪诞的靴子和硬壳胸衣便理所应当地缺席了巴黎时装周。Bloomingdale百货公司的时装总监隔岸附和Pugh的说辞：“从商业的角度上看这一季棒极了，与此同时也商业化到了沉闷无聊的地步。”

　　可是，别担心，台下的精彩绝对足够弥补这些遗憾。从来低调行事、不爱抛头露面的Prince来到了巴黎，他坐在Chanel、Jhon Galliano的秀场头排，谋杀了所有记者的菲林，接下去，少不了在全世界的时尚刊物中地毯式地报道。Chanel的嘉宾还有Lily Allen，这位爆红的流行歌手站在秀场的草垛旁，轻快地哼着新专辑的歌，真是时装周上难得一见的景致，不用说Chanel这次双管齐下，又成了大赢家。请明星是惯用伎俩，若是找来四位如日中天的时尚博主现场做评，倒是稀罕。Dolce&Gabbana一口气请来Garance Dore、Bryan Boy、Susie Bubble和Tommy Ton，四位的面前，特制电脑一字排开，边看秀边为不能亲临的粉丝直播评论，倒是挺会收买人心。其他人自然也不甘示弱，Louis Vuitton在Facebook上全程直播成衣秀，走的是平易近人的路线，他们向来主张普通人也可以拥有奢侈品，同样采用网上发布直播的绝不仅此一家，Burberry、Victore &Rolf(他们应该算是网络发布的鼻祖)、Alexander McQueen……数不胜数。如果还嫌不够，也可以登录八卦的网站找找他们在明星的Twitter中又转载了什么，也许会有意外收获。比如，你能在那里窥视Jessica Stam上传的后台趣闻，或者是Alexander McQueen不工作的时候在干什么。听说，最近新潮时髦的Alexander Wang也加入了Twitter的八卦大军。

　　看，虽不能身处T台秀场，但只要想，普通人也可以身处时尚漩涡之中，这便是商业化的时尚为粉丝带来的福利。当然，当你与他们越接近的时候，他们的手也越方便伸进你的兜里。